在汉代文学中,《答客难》是一篇极具代表性的作品,作者东方朔以其独特的幽默和智慧,表达了对当时社会现状的深刻思考。这篇文章不仅展示了东方朔个人的思想与才华,也反映了汉代士人阶层对于仕途与现实矛盾的复杂情感。
原文:
客难东方朔曰:“苏秦、张仪一当万乘之主,而身都卿相之位,泽及后世。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,慕圣人之义,讽诵诗书百家之言,不可胜记;悉力尽忠以事圣帝,旷日持久,官不过侍郎,位不过执戟。是子大夫修善行仁而不遇时也?将子自以比于数子,过誉耳!”
东方生笑而应之曰:“客奚不闻乎?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;堆出于岸,流必湍之;行高于人,众必非之。前有谗而弗见,后有贼而不知。是以君子处卑隐之地,而怀高远之志。夫大木为杗,细木为桷,欂栌侏儒,各得其所,所以成大厦也。今吾徒修善行仁,未尝敢有过失,而官不过侍郎,位不过执戟,此乃天命使然,非人力所能及也。”
译文:
有一位客人问东方朔说:“苏秦、张仪他们一旦成为大国君主的重臣,便身居卿相高位,他们的恩泽甚至影响到后代。而你这位先生研习先王之道,仰慕圣人的德义,熟读诗书百家之言,知识渊博;全力以赴地效忠于圣明的帝王,时间长久,但官职不过是个侍郎,地位不过是个执戟卫士。这是你修身行仁却没遇到好时机呢?还是你自己认为可以与苏秦、张仪等人相比,太过自夸了吧!”
东方朔笑着回答道:“你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呢?树木长得比别的树高,风就会吹折它;石头堆得高出河岸,水流就会冲击它;行为超出众人之上,就会招来非议。前面有谗佞之人陷害却看不见,后面有奸邪之人暗算却不知道。因此,君子往往处于低微隐秘的地位,却怀抱远大的志向。就像大木头做房梁,小木头做椽子,斗栱之类的小部件各有其用途,这样才能建成宏伟的大厦。如今我们这些人修身行仁,不曾有过任何过错,但官职不过是个侍郎,地位不过是个执戟卫士,这都是天命如此,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啊。”
通过这段对话可以看出,东方朔并未因自己的处境而感到自卑或不满,而是以一种豁达的态度看待自己的命运。他强调个人品德修养的重要性,并且认为成功与否并非完全取决于个人努力,而是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,包括机遇和天命等不可控的因素。这种观点体现了东方朔对于人生哲理的独特理解,同时也展现了他超凡脱俗的人生态度。